2023年12月24日凌晨，全球最大不锈钢企业青山实业在印尼的冶炼厂熔炉发生爆炸事故，截至12月27日死亡人数已升至19人，其中包括11名印尼员工、8名中国员工，另有数十人受伤。 该事故所涉的企业为青山实业旗下印尼青山不锈钢有限公司（ITSS），全球最大钢铁企业中国宝武钢铁集团原本计划以超过20亿美元的代价购买该公司的生产线。但目前距离双方开启并购谈判已一年多，交易始终悬仍而未决，此次重大事故也为该交易再蒙阴影。

中国镍企在印尼

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，不期成为青山晋升全球镍业老大的历史性机会：镍价跌超一半，不少矿主抛售资产。青山从印尼八星集团手中接过了BDM矿山部分股权——该矿面积约4.7万公顷。

2010年前后，青山在福建打通了“红土镍矿—镍铁—不锈钢”的RKEF+AOD（回转窑—矿热炉熔炼工艺+氩氧炉）冶炼工艺，将印尼矿拉回中国炼，但海运费太高。青山摸索出来的经验是——离资源最近的地方建产业链前半段，离市场最近的地方建产业链后半段。青山印尼产业园于2013年7月举办开工典礼，投建四条RKEF产线，投资6.28亿美元。

更多中资企业跟风涌入印尼。其中包括早年“民营钢铁大王”德龙钢铁创始人戴国芳，他2010年开始也转战印尼。青山、德龙镍业两大龙头之外，央企新兴铸管、甘肃国企金川集团，民企华迪钢业、振石控股、伟明环保（603568.SH）等数十家中国企业均前往印尼“掘金”。 截至目前，在中国资本的强力推动下，印尼2022年产镍约160万金属吨，占当年全球镍消费总量（300万吨）的一半以上；同年镍铁产量约115万金属吨，占当年全球镍铁产量七成左右。

上半场镍铁时代已无机会，当前产能已可满足今后十年需求；电池材料头部玩家则在跑马圈地积极布局，看趋势也距离过剩不远。

镍进入下行周期

2016年，全球供应短缺支撑镍价上涨，伦镍价格震荡上行，年平均价格从不到1万美元/金属吨，到2022年上半年维持在2.8万美元/金属吨以上。2022年是印尼镍产能投放大年，伦镍价格转而震荡下行。镍业在2022年底突迎拐点：伦镍价格从3万美元/吨跌至目前约1.65万美元/吨，跌超四成。

从需求端看，钢铁市场受中国房地产萎靡深度拖累。当前融资压力也巨大，美元贷款利率自2022年美国暴力加息而暴涨，目前已站在8%。 镍是不锈钢形成防腐、形变功能的关键金属，镍铁主要用于生产不锈钢；而MHP与高冰镍主要用于生产硫酸镍，进而进入三元电池体系。新投资者投向湿法路线，以对接新能源电池需求。不过，湿法会否快速成为第二片“红海”，是市场正在担心的问题。 青山急于转型升级——从镍铁转向高冰镍，建设新型湿法产线，进入锂业，到新能源材料等更高附加值的下游去，它的电池公司瑞浦兰钧已在冲刺IPO（首次公开发行上市）。

湿法技术竞争

给印尼镍业续命的湿法工艺，刚走过“从0到1”的开发过程，正向“从1到100”的商业化道路上狂奔。 2018年是印尼湿法项目开局之年。当年，格林美、力勤资源（02245.HK）、华友钴业均启动了印尼湿法项目建设。力勤印尼OBI岛镍钴项目于2021年5月建成，成为印尼第一条投产的湿法产线；华越项目于2022年1月投产；格林美的青美邦镍资源项目于2022年9月开通产线。前驱体另一龙头公司中伟股份于2021年4月落地印尼，并首创富氧侧吹路线，在火法基础上，绕过镍铁直到冰镍，投资成本更低，但运营成本比湿法高出约1000美元/金属吨。

技术打通之后，卡位者迅速扩产，新玩家涌入。据财新了解，入场湿法的中资企业还有青山、邦普循环、伟明环保、国轩高科、寒锐钴业等中企，以及默迪卡（PT Merdeka）等印尼企业。

新一轮过剩危机已经显现。多名人士认为，新能源汽车、储能、电动工具、3C（个人电子产品）等需求看好，预计今年到明年上半年，湿法产品价格波动不大。不过，印尼政府对湿法项目尚无控制，预计明年底至后年，电池材料将步入实际过剩。